【一期鹤】远行（旧文重修）
•一期鹤
•执事一期X世袭贵族领主鹤丸
•人物属于刀乱，OOC属于我
•注意只有些许考据，架空历史，严重篡改，严重OOC
•第一篇的重修版，时间线是1851年
——
花园里传来阵阵的花香与鸟鸣，烟囱里冒出一缕缕的人间烟火，这是位于伦敦西郊的一座家宅，住着Nathaniel ho家族的第十三任家主Crane公爵。石砖砌成的高大城堡被鲜花包围，尽显生气，纵然经历了一百六十年的时光洗礼，也依旧带着令人舒适的温馨暖意。
即使是公爵的三十五岁生日，这一天的开始也跟平日一样寻常。
厨师板着脸教训着新来的学徒，和蔼的厨娘在一旁劝解，提醒他们公爵将要醒来，炉子里的传出了面包的香气，今日的早餐已经就绪。
女仆在餐桌上摆上一人份的餐具，瓶子里插上园丁送来的玫瑰，盛开的花瓣上还带着清晨的雨露。
侍从在仔细打扫着城堡的宴会大厅，摆上放置食物用的长桌，挂上装饰用的挂件，擦拭着楼梯中央墙上的公爵画像。
执事在自己的房间里，穿着深色的燕尾服，戴上雪白的手套，面对镜子摆正领带，整理衣服上的褶皱。
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，执事离开了房间，皮鞋踏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，发出清脆的踢踏声，遇到了问好的侍从，微微弯腰致意，然后转身走上了旋梯。
城堡的二楼是公爵的主要活动场所，不同于一楼稍显喧闹的氛围，二楼是安静的。厚重的地板还有森严的等级，把城堡切割成两个世界，只有螺旋状的阶梯是连接二者的唯一通道。
走过长长的外廊，来到二层的最里面，便是公爵的卧室。
敲门提醒公爵自己的到来，毫无疑问收不到任何回应。
执事按下把手把门推开，房间里一片黑暗，抬脚踏进屋内，柔软的地毯把脚步声吞咽殆尽。
关上门，行走在这黑暗的环境里，顺畅地从门口走到窗边，熟练地像是走了千万遍。
今天的雾不大，拉开窗帘，便看到太阳高挂，没有了阻挡的光线，直直穿过宽大的落地窗，毫不吝啬地把光辉洒进这个房间里，投放在床上的人身上。
受不了朝阳如此热烈的问候，床上的人揉着惺忪的眼，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，柔软的丝绸睡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。
“早安，鹤丸殿下。”执事站在窗边，向醒来的主人微微躬腰致意。
面对执事十年未变的问候语，公爵面容呆滞，还没从睡梦里清醒过来，只是本能的回了一句：“早上好，一期。”
房间的乱像就这样暴露在阳光里，稿纸散落一地，桌子放着昨晚从书房里搬来的书，一本压着一本，不少书页被压出了折痕，这一切都在表示公爵并没有遵守承诺。
“看来我昨晚离开之后，殿下您并没有好好休息。”一期长叹一口气，然后认命地弯腰收拾着这一片狼席。
“我可是有遵守约定去睡觉的。”鹤丸挠着头，把还没打理的发丝弄得更凌乱了，“只是想到了点东西，就起来了。”
“不可以睡醒之后再写吗？”把散落的稿纸一张张捡起，按标记的顺序叠好放在桌子上，一期一边收拾，一边跟鹤丸交谈。
“要是醒来忘记了怎么办？明天就要向议会提交议案了，一点差错都不可以有。”离开床，拿起一期昨晚备好在床边的衣服，来到屏风后面换上。
“那您更应该好好休息。”一期忍不住教育道。
“是是，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。”把睡袍搭在屏风上，给自己套上白色的衬衣，“明明十年前刚来的时候还是个安静的人。”
“要是您能听从劝告，我也不用变得那么啰嗦了。”分明是鹤丸比一期还年长七岁，但一期时常觉得他才是年长的一方。
把压褶的书页弄好，胡乱堆放的书籍被按大小排列好垒成一列，一期捧起书准备往外走。
听到动静的鹤丸从屏风后探出头，好奇地问：“一期，你要把我的书搬到哪里去？”
“搬回书房。”捧着书，艰难地打开房门，“为了您以后能好好休息，书籍这种东西以后禁止出现在卧室里。”
“诶？！等等！”鹤丸走出屏风想把人拦住，却只能看到关上的房门。
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，鹤丸无奈回到屏风后面继续换衣服，“唉——，真是越管越严了。”
把那一摞书放回书房后，一期来到了餐厅，张罗着早餐。
贵族的早餐无疑是丰盛的，烤得金黄的吐司，飘着香气的牛角面包，三文鱼加葡萄、蔬菜拌成的沙拉，还有浓郁的红茶香。
鹤丸已经换好了衣服，白色的衬衫和长裤，灰色的马甲，黑色的领结，外套雪白的双排扣礼服，脚上是低跟长靴。
拿起冲泡好的红茶品了一口，鹤丸就知道了红茶的品种：“是阿萨姆。”
“您昨晚并没有休息好，阿萨姆能消除睡意，让您精神饱满。”银制的刀具摸上果酱，然后涂在吐司把涂好果酱的吐司放到鹤丸面前。
“今天的行程是什么？”拿起备好的刀叉，切割着面前的吐司。
“九点到十一点是万国工业博览会的闭幕式；午餐将会在伦敦的别馆享用；下午三点，要前往白金汉宫跟女王陛下一叙；晚上是殿下的生日宴，需要提前回去接待客人。”放下餐点后，一期就站到了鹤丸身后几步的地方。
“唉——，好麻烦。”咽下嘴里甜腻的吐司，拿起手边的红茶再品一口，鹤丸叹了一口气，忍不住抱怨这份满满的行程，“为什么我要参加这么多无聊的社交。”
在城堡工作了十年，一期已经听过不少类似的抱怨，每次他都这样回应鹤丸：“因为您是Nathaniel ho家族的家主。”
“对，就是因为这份‘荣誉’。”鹤丸的情绪低落了下来，僵硬地拿着刀具切割着面前的吐司，按照从小学习的礼仪切出大小刚好的一块。
餐厅里一片安静，一期垂着眼看向地面，内心涌起思绪万千。鹤丸讨厌社交，他是知道的，但是社交是任何贵族都不能躲避的活动，金钱、人脉、权力在贵族间的谈笑中转移——即使鹤丸不需要这些东西。
没有人能停止这项延续了千百年的活动，女王不能，公爵更不能，这是无所事事的贵族们唯一的消遣，内心再抵触也只能笑着迎上去。
“我会陪着您的。”打破了这片寂静，一期突然说道，身为执事他的执事，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一点。
鹤丸的动作停了一瞬，然后笑了出来：“哈哈哈哈哈，你当然要陪着我，不然我会无聊死的。”
语调恢复到了往日的轻快，鹤丸解决了面前的吐司，撑着头看着剩下的食物，却失去了不少食欲。
放下手中的餐具，靠着椅子上休息，鹤丸问道：“现在是什么时候？”
“七点半。”一期拿出放在左上衣内口袋里的怀表，看了眼时间，以为是鹤丸担心时间不够，便说道，“请您放心继续用餐，时间绝对是够的。”
“我们出发吧。”
“不吃了吗？”
“不吃了，那么博览会展出那么久了我都没有认真看过，我们早点去看看吧。”鹤丸转头，眼里充满期待地看着一期。
一期沉默了一阵，走上前，来到餐桌旁，拿起盘子里的刀，再次抹了一片吐司，放在鹤丸面前：“殿下”。
“不吃可以吗？”鹤丸明白一期的意思，只是目前当真没多少食欲，祈求着自家执事能网开一面。
“午饭要到十二点才能享用，而且伦敦别馆的菜式不如庄园里的丰盛，殿下还是多吃一点吧。”一期站在一旁劝道。
“可是我不想吃。”鹤丸拿起叉子，拨弄着吐司上面的果酱，没有要吃它的意思。
“那殿下想吃市中心的糖果吗？” 鹤丸对伦敦市中心一家糖果店里的糖果情有独钟，在这时候拿出来总能达到效果。
“你会买吗？”
“嗯。”
鹤丸挑眉，沉思了片刻，就毅然拿起刀具跟面前的吐司奋战。
一期退回到原来的地方，嘱咐着身旁的侍从去准备马车。
给鹤丸递上礼帽和手杖，一期为他打开马车的车厢门，等鹤丸在里面坐好后，一期踏上马车，在他对面的座位上落座。
车夫用马鞭驱赶着白马，拉着马车向位于伦敦市中心的海德公园驶去。
马车外的景色不断变化，路边的农田森林变成了房屋林立，路上的人烟稀少变成了人来人往，陆续有马车出现在旁边，跟这辆马车并驾齐驱，鹤丸侧眼从车窗往外看，就见到了不少相熟之人。
报童走街串巷叫卖着今天的报纸，小贩在街边吆喝着贩卖自己商品，妇女提着篮子，里面放在新鲜出炉的面包，两个孩童跟在她身边，在互相追逐打闹。
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伦敦，绝对是当时的世界中心，工业革命带来的科技变革让其矗立在世界之巅；靠着出色的航海技术和精良的海军，击败了荷兰，成为了新的海上霸主，殖民地遍布整个世界；来往于各大洲的商船聚集在港口，卸下交易回来的各种珍贵货物与黄金，再装上工厂批量生产的商品，向大西洋远去。
这个时代与这个国家的辉煌难以用语言描述，但现在这一切都集中在了海德公园里的那个庞然大物身上。
以钢铁为骨架，用玻璃为材料，这座“水晶宫”使用了面积占九十万平方英尺的玻璃——这些都由伯明翰的一家叫Chance Brothers的玻璃供应商提供——聘请了大量的法国劳工，耗时半年，才得以竣工。
太阳照在“水晶宫”上，折射出令人炫目的光，鹤丸站在这座建筑物面前，压低礼帽的帽檐挡住照射来的光线，才看清这庞然大物。
想起当时建筑方案出来时，上议院的那群守旧派对它的批评，鹤丸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他们总是这样，看不清平民阶层的崛起和贵族时代的逝去，固执地握着手里并不永恒的权势，对也看不清在这时代里“水晶宫”的意义——即使里面不放任何展品，这座“水晶宫”的存在，已经是大英帝国最杰出最成功的展品。
带着一期走进这座展馆，一万三余来自世界各地的展览品让人头晕目眩，他们的功用以及他们背后对这世界的影响力，光是一想就足以让人心潮澎湃。
鹤丸驻着手杖撑着地面，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蒸汽火车，现在贯穿大英帝国东西南北的铁道，便是这个庞然大物所能抵达之处。
“说起来，我还没坐过火车。”鹤丸看着这辆蒸汽火车发出感叹，“一期坐过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没有吗？也是，毕竟你一直跟在我身边。”转过头，把执事笔直的身影映入眼眸，还是温和的一张脸，气息比十年前更为柔和不少。
鹤丸回头继续看着漆黑的车头，庞大的蒸汽炉被安置在那里，往里面倒入煤炭，等烟囱飘出黑烟，这车头就能拉动后面满载的车厢，前往任何地方。
“一期，你说要是我现在跑去火车站，坐上火车就跑，那要去什么地方好？”
“女王陛下会很头痛的。”
“你就不能好好接一下话吗？”
“太捧您场的话，您就真的会坐上火车跑掉，这会令我很困扰。”
“我才不会这样做。”
“不，您是真的会这样做。”
鹤丸轻轻一笑，他的执事真是太了解他了，Nathaniel ho家族的崛起是在15世纪的大航海时代，对世界的向往深藏在这个家族的血脉里。公爵的身份把他限制在伦敦里，但要是被谈话撩拨起来，还真的会抛下所有，不管不顾地就这样去游历世界，就像父亲一样。
“真是吓到我了。”看到轨道蒸汽牵引机、高速汽轮船、起重机等种种发明，鹤丸的脑海里出现一个想法，“要是以后人类能在天上飞，我好像也不觉得奇怪了。”
“如果出现了，我一定要第一个去试一试。”鹤丸兴致勃勃地幻想着，转眼看见一期欲言又止的神情，连忙说道，“你不能阻止我。”
被说中了心中所想，要说的话就被堵在了喉咙里，一期的表情变得无奈，鹤丸看见了，竟弯起眉眼，洋洋得意起来。
一期盯着鹤丸开怀的样子，沉默了下来，心中的思绪百转千回，还是没有说出来。
“几点了？”鹤丸驻着手杖，看着一旁的机器，向一期问道。
一期拿出内口袋里的怀表，时间一秒秒地走过：“要九点了。”
“闭幕式快开始了，走吧。”
“是。”
阿尔伯特亲王在台上慷慨激昂的演讲，女王蒙着面纱坐在亲王身后的王座上，眼带笑意地看着自己的丈夫，他们夫妻的感情一直都很好。
鹤丸就坐在台下，旁边坐着的都是等级跟他一般高的贵族，年纪都比他大一轮，所以鹤丸总是受到热烈的注视。
一期就像其他贵族带来的执事一样，恭敬地站在鹤丸的椅子后面，时刻准备给他提供服务。
早餐的红茶很好地发挥了作用，鹤丸在毫无睡意，精神亢奋。不过，虽然在一期的利诱下多吃了一块吐司，但终究是吃少了，现在已经消化完了，肚子空着让人无力。
一期偷偷地往他手心里塞了一块巧克力，鹤丸趁着没人注意，用手遮挡着放进嘴里，任凭巧克力融化在嘴里，丝滑的感觉在口腔里蔓延，慢慢滑入喉咙，流入胃部，稍微缓解了腹部的空旷感。
终于等到了闭幕式结束，鹤丸立刻拉上一期，坐上马车，往别馆开去。
“幸好有你，要是肚子奏起了交响乐，我绝对会被旁边的老家伙念死。”因为在议会里的主张不合，他们对鹤丸这位年轻公爵总是诸多不满，找到机会就会仗着长辈的身份一顿批评。
“让殿下在公众面前失态，可是我的失职。”
马车一路行驶回了别馆，鹤丸进屋后就把礼帽和手杖交给了候在门边的女仆手中。
“午餐准备好了吗？好饿。”
“已经做好了，我这就叫人端上来。”口袋里的怀表踏中了正午十二点，一期叠起鹤丸的外套挂在手臂上，吩咐着身边的侍从。
摆放好跟庄园里一模一样的银质餐具，女仆们鱼贯而入，把手上捧着的各式餐点放在餐桌上。
“因为阿萨姆红茶的功效实在是太重，所以我让人做了比较重口的食物来缓解，不然今晚您会失眠。”
“嗯，反正我不挑食。你的安排我还是很放心的。”
“承蒙赞誉。”
休息过后，鹤丸坐上马车前往白金汉宫。
白马拉着黑色的车厢，在伦敦的街头走街串巷。鹤丸坐在车厢里，撑着头往外看。
天空被暗沉的雾霾遮蔽，看过去是灰蒙蒙的一片，远处的工厂烟囱不断向空气传送黑色的烟雾。
工业的急剧发展，伴随而来的是环境的牺牲，伦敦的空气早已大不如前，一直在西郊生活，来到市中心总会因灰尘引起阵阵咳嗽。
有在乞讨的老者，失业工人挂着牌子在祈求新的工作，路边蹲着的小孩裹着破旧的衣物，眼神里渴求着行人怀里的面包。
踏进白金汉宫，又是另一道光景。
维多利亚女王过得节俭，但君主的生活再朴素，那也是寻常人家难以触及的奢华。
一座城市里同时拥有天堂与地狱，有着贵族宫殿式的奢侈生活，也有农民破败的茅屋草舍；经营着工厂的资本家们在舒适地享受生活，而失业的工人只能挣扎着在边缘求生。
会面的地点在白金汉宫外的草坪，女仆早就摆好了餐桌，上面架着一层层点心。
女仆给鹤丸端上一碟蛋糕，奶油被厨师灵巧地雕成一朵朵玫瑰，里面是一层叠着一层的夹心。
“明天的议会，你就不要去了吧，Crane。”女王放下手中的白瓷杯，微蓝的眼瞳注视着对面的公爵。
“为什么？”叉子刚在奶油层上划过，就被迫停在了半空中，鹤丸放下手中的餐具，疑惑地看着女王，“约翰明天就要提交改革议案了，上议院里面必须要有人支持他。”
“内阁要变了。”女王轻轻的一句，带着难以掩饰的叹息。
“为什么？”鹤丸蹙起眉，不解地问，“辉格党一直有您的支持，您也一直想改革成功？”
“民意偏向了托利党，而且......我早就左右不了什么了。”女王抚上胸前的胸针，红白宝石组成的玫瑰形状，纯洁又高贵，却有一道裂纹横亘在那，刺眼得让人忽略不得。
“......”鹤丸垂下眼，说不出一句话。
君主的权力在百年前就被限制在《大宪章》之下，在光荣革命后更是名存实亡。大英帝国的主权在民，不在君。由贵族构成的上议院也在逐渐向平民组成的下议院让步。君主能做的只是恪守立宪君主的本分。
“其实，他们也不需要我们做什么吧。”女王轻托着头，看向那一片葱郁的林木，感叹道。
人类一直在为自己争取权利的路上奋斗，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帮助。一次失败，下一次便能逼的守旧派妥协，再下一次便是成功。就像这树，不知不觉间在此扎根。
“那也是。”呆呆地跟着看向那树，鹤丸终是舒展了眉，那道被叉子挖下的奶油还是被吃了下去。
“诶——，这样明天我不就要无聊死了。”鹤丸愉快地吃完了一碟蛋糕，就这样默认了离开上议院的事情。
“那就去旅行吧。”女王接过女仆递来的手帕，优雅地擦拭着唇边的奶油，蓝瞳看着鹤丸胸前的家徽——展翅的鹤纹在中央，底下是海浪的波纹，两边辅以枝叶，树枝在上化成两柄斧头交汇一起。
这个家族的人都是杰出的冒险家，在大航海时代最为活跃，带领着商队与战队频频出海，为帝国积累了不少财富，才换来如今的地位。对世界的向往深深地刻在这个家族的血脉里，每一位继承人都对世界有着执念，这一位也一样。
女王深知这一点。
看到鹤丸皱眉沉思，女王笑意盈盈地给鹤丸再提了个建议，“要是觉得一个人无聊，把你家那位执事带上也可以。”
鹤丸呆愣地看着女王，然后弯起唇角，扬起一个笑。
抬起女王的手，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，鹤丸语气轻快地道：“遵命。”
一期从糖果店里出来，一边看着怀表计算着时间，一边快速地走在伦敦的街道上。
鹤丸正在跟女王享用下午茶，一期就趁着这时候来到了集市上，购买鹤丸想要的糖果。
猝不及防地撞上一个孩子，不小心把孩子撞到在地，一期没来得及道歉，孩子身后就追上来了一大汉，提起趴在地上的孩子，对他拳打脚踢。
“让你偷我东西！”孩子忍受着店主的打骂，却紧紧抱着怀里的面包不肯放手。
一期皱起眉，阻止了店主的动作，为孩子付清了面包钱，伸手想要扶起那个孩子，却被他一手打开，抱着面包飞速地逃离到视线之外。
面包店老板看出一期的身份不一般，掐媚讨好着。周边的人眼神冰冷，巷子里的混混向他投去审视的目光，视线里带着恶意。
穿着华贵的人就是跟这里格格不入，伦敦东区充斥着饥饿与贫穷，而西区的繁华才是贵族该去的地方。
一期没有理会，继续走在这条与他格格不入的街道上，往白金汉宫的方向赶去。
跑掉的孩子出现在他面前，带着一个年纪更小一点的女孩，她手里拿着一朵不知名的野花花，花瓣微小，花茎却挺直着，应该是开在墙角里的花，伸直着花茎，只为一点光。
女孩把花举到一期面前，小声地说：“谢谢。”
一期停下匆忙的脚步，蹲下身子，接过女孩手里的花：“很好看，谢谢。”托起她的手，行了一次吻手礼。
孩子绽放了一个笑容，然后拉着自己哥哥跑开了。
一期举着花站在那里，看着两个孩子消失的方向，知道被一把熟悉的声音唤了姓名，才回神。
“殿下！”一期回头，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，鹤丸推开车门，来到他身边。
“这花不错。”鹤丸满意地打量着这朵花。
有人为了生活失去尊严，仇恨着社会，也有人即使生活再苦，也满怀感激的生活下去，就像这朵开在墙角的花，绽放着自己的美丽。女王说的没错，人类一直在为自己努力着。
“抱歉，没有及时赶回去。”看样子，鹤丸已经跟女王结束了会面，一期并没有在鹤丸离开前赶回。
“没关系，是我提前跟女王说要离开的。看见你不在，知道你肯定在这，我就叫车夫往这里走了。”鹤丸拿过一期手里的花，别在外套的外口袋上，“回去就把它种在花园里。”
“是。”
“说起来，我的糖呢？”鹤丸向一期伸出手。
“现在还不能给殿下。”
“你迟到了。”
“抱歉。”
“给我糖。”
“不行。”
“......”
执事总是在这方面充满坚持。
回到庄园的时候，已经接近五点了，太阳走到了西边地平线的边缘，散发着金色的余晖，染了一片红霞满天。
宴会大厅已经布置好了，华丽的绸带悬挂在二楼的栏杆上，花坛里插着最鲜嫩的花，乐队就位了，演奏着高雅的舞曲。
长长的餐桌上，洁白的瓷器餐具整齐地摆放在一边，做好的美食被女仆陆续端了上来。
今晚的生日宴又是一场社交。
鹤丸叹了一口气，把野花交给了一期，回到房间换上备好的礼服。
从楼上下来的时候，大厅已经聚集了不少客人。蛋糕裙层层叠叠，配着立领还有荷叶边的设计，配上名媛身上的贵族气质，相得益彰。
一期注意到鹤丸的出现，连忙来到他身后站立。赴宴的贵族看到执事的举动，便知道主人下来了，连忙围上去，热切地打起招呼。
鹤丸挂上惯有的笑容开始在一群贵族里周旋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客人也越来越多，乐队奏着舞曲，绅士们邀请身边的女伴翩翩起舞。
鹤丸拿着一杯红酒站在餐桌旁边看着这场奢侈的舞会，女士的蛋糕裙随着舞步翻飞，步伐配合着拍子，在舞池中移动。
虽说如今的男男女女崇尚道德修养和谦虚礼貌，但这些贵族背地里糜烂的私生活，鹤丸也早有耳闻。
这位走到他面前的July夫人，优质的布料包裹着她极好的身材，不多露一丝，但她家几个俊美的执事都是她的情人。
“一期，去帮我拿点点心。”
“是。”
鹤丸把一期支开后，才转身跟July夫人闲聊。
“夫人安好。”
“殿下安好。”
“夫人玩得尽兴吗？”
“当然，公爵家的执事安排得非常妥当，我家的那几个真的没法比。”
“夫人谬赞了。”
寒暄过后，贵妇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目的。
“我想借公爵的执事来我家教导他们几日，不知道公爵愿不愿意？”视线若有若无地往鹤丸背后，拿着托盘往这里走来的人看去，荡着诱人的眼波，语气却又恭敬谦虚。
闻言，鹤丸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，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冷硬：“夫人，我记得跟您提了很多次，没了他我会很难办的。”
“殿下怎么这么小气。”
“要是夫人愿意，把他们送过来也行。”
“那可不行，少了他们我也很难办。”
各自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，夫人转身往另一位贵族走去，就这样结束了谈话。
“殿下。”一期把托盘里的糕点递到鹤丸面前，里面都是符合他口味的甜点。
“真是要无聊死了，什么时候才能结束。”挖下一口奶油，但在这糟心的宴会下，竟觉得毫无味道。
“请再坚持一下。”一期在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，放在鹤丸的手心上，赫然是一颗糖。
这一点甜味，是这场宴会里的慰藉。
「反正是最后一场了。」鹤丸心里想。
直到晚上九点，这群贵族才陆陆续续离开庄园。
送走那些来做客的贵族，一期捧着大吉岭红茶来到了书房外，敲响了房门。
没有听到回应，一期推开了书房的门。
偌大的书房空无一人，原本关着的窗却开了，半掩着的窗帘被风起，轻轻飘扬，一期大抵是知道鹤丸在哪了。
把托盘放在一旁空置的桌子上，侧头看向鹤丸惯用的长桌，明天要用的议案摆在了那里，却是封上了红漆，意味着再也不打开。
疑惑地皱起眉，一期拿起桌上的烛台，来到了窗边，抬脚踏了上去。
鹤丸有烦心事的时候都会走上书房窗户旁边的城堡屋顶，只有他和一期知道这一点。
“殿下。”毫不意外地在这找到了人，一期自觉地在鹤丸身边坐下，给坐在屋顶上的他照亮一片地方，然后轻声唤着他。
“一期。”鹤丸转头看着身边的执事。
在书房给议案封上红漆的时候，鹤丸无端想起了那座“水晶宫”。
它的设计师约瑟夫·帕克斯顿，原是一个庄园的园林师，后来成为的庄园的主管，靠着水晶宫的设计受封骑士。
这是一个只要有才华，不管身份就能大放光芒的时代。
一期的能力，鹤丸很清楚，他完全可以凭自己的努力过上比现在更好的生活。
鹤丸很想问他要不要离开这里，去一些资本家的公司努力看看，却怎么也问不出口。
一期陪了他十年之久，无论何时何地，只要想起，就能看到他。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，有些习惯又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的事情。就像他对July夫人说的那样，没了一期他会很难办。
公爵将要远行，他想让他的执事陪着。
一句简短的问题变成了一声悠长的叹息，终是没有说出口。
“殿下，是提案出问题了吗？”一期心中的担忧更甚，紧张地看着鹤丸。
“不，提案没有问题。”鹤丸无奈一笑，倒是带了不少释然，“是陛下不让我去。”
“为什么？！”一期瞪大了眼，对这个决定表示不解。
“是内阁要变了。”鹤丸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足以让这个国家一振的消息，他本人倒不在意了。
抬手制止住一期的追问，鹤丸问了他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：
“我明天要做什么好？”
一期一愣，突然想起了上午两人在蒸汽火车前的对话。
他很想说“离开这里”，坐上那辆从未坐过的火车，离开这里。
但他恐惧，他想起了上一任的执事，在他正式接任的时候，老执事已经收拾好了行囊打算追着上任家主的脚步远行，却收到了对方去世的消息。
公爵将要远行，那他的执事要去哪里？
然而，他还是说了出来：
“去旅行吧，殿下。”
“这主意不错。”鹤丸抬眼看他，亮金色的眼眸里映着对方的外貌，还有他手里的烛光，“你想去哪里？”
“诶？”
“你想去哪里？”鹤丸夺过一期手里的烛台，金眸紧盯着他，再重复了一遍问题。
“爱尔兰。”让主人重复两遍问题是执事的失职，即使不明鹤丸的用意，一期还是说出一个想去的地方。
鹤丸闻言，愉快地笑了：“那就爱尔兰吧。”
烛光跟笑颜，一期懂了他的用意，加重了呼吸，企图控制好快了节奏的心脏。
鹤丸吹灭了烛光，两人顿时陷入了黑暗。
“殿下？”
一期疑惑地叫着鹤丸，唇上却多上了一抹柔软，让他差点把呼吸也忘了。
“明天我们去爱尔兰吧。”
“是。”
——END——
•重修了一遍第一篇
•后面的几章也会重修，因为要放进本子里，所以就不放出来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