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会钓鱼的吟游诗人

你我不过浮尘三两,而爱会被镌刻在时光之上

【一期鹤】鹤有归期

•一期鹤 
•阴阳师一期X式神鹤 
•人物属于刀乱,OOC属于我 
•没时间查资料,历史学人的尊严再次被我扔在地上摩擦,半架空
• 码字BGM →  ❤️
*全文9500,预警:有人物死亡与转世情节

@黑白靈 太太,我写完了,看完别锤爆我就成! 
—— 
    白色的身影在森林里穿梭,一会在这边的草丛里飞过,带起树叶飒飒作响,一会又在那边的湖面上点过,泛起的涟漪久久不散。 
    吵闹的人声逐渐侵占了整座山林,一批又一批的人进到了山里,想要找到那道白色的身影。他们都穿着同一个款式的衣服,却又在一些细节上,暗示出他们不是一路人。 
    夏季的树木长得繁茂,茂密的枝叶层层叠叠,把藏在里面的人完美地遮盖了起来。 
    “跑哪去了?!”穿着深色狩衣的男子,气急败坏地向前面的人追问。    
    那人应该是男子的手下,听到男子的质问顿时变得慌张,唯唯诺诺地回答道:“不知道。” 
    “还不快去找!”男子更加气急了,抬脚踹了手下一脚,向他吼道。 
    “是!”手下从地上起来,恭敬地回应,然后转身往更深的方向跑去。 
    男子环顾了周边一轮,没发现什么,也跟着往手下离开的方向跑去。 
  「阴阳师简直是人类里面最无聊的存在。」树上的人把刚刚的场景全收入眼底,心里暗自嫌弃着这群对他穷追不舍的人。 
    刚准备下去,树下又来了一人,让他不得不收起伸出去的脚,继续站在那根不算粗壮的树枝上。 
    来人穿着白色狩衣,身上佩戴的纹饰,把他跟刚刚的两人划分了开来。不似前两人的着急不满,这人神态温和,态度从容,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淡定模样。 
   「是他。」他认得这个人,确切来说,在一众追着他不放的阴阳师里,他就只记得他。 
    能记得也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,只是面对着一群在威逼利诱的人,包围圈外却有一个特别淡定的,只是呆呆地看着你,什么都不做,想不记得也很难。 
    自从那个天皇突发奇想地颁布了一条“封收归白鹤为式神的阴阳师为阴阳助”的诏令,这个场景就出现了很多次。 
    当然,那条诏令也让他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。 
    “请问能见一面吗?白鹤阁下?”来人走到白鹤藏身的树下,恭敬地行了个礼。 
  「被发现了。」不过白鹤并不觉得惊讶,他可不认为这个法术能瞒过他,毕竟对方被称为当代最有天赋的阴阳师。 
    对方提了要求,那见一面也无妨,要打的话,白鹤也不是打不过。 
    树枝一阵抖动,树叶间摩擦发出飒飒的声音,在树上的人就落在了地上。 
    “有什么事吗?”抱着刀靠在树上,白鹤看着眼前的青年,“如果是想让我当式神,那你可以放弃了。”他对变成纸人供人驱使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。 
    “在下只是想跟阁下谈个交易。”青年抬手轻轻一招,从树上飘下一纸人,落在他身边,消失在他的袖口处。 
    白鹤看着那纸人,眯起了眼。 
    “放在阁下身上有点难,所以就让他一直跟着了。”青年微笑着解释道。 
    纸人身上虽然有阴阳师的气息,但并不会很明显,而且白鹤正被一群阴阳师追赶着,纸人身上的气息,更加没那么容易被注意到。 
   “先说来听听,那个交易。”白鹤闭上眼,打算听听这位阴阳师提的交易。 
   “成为我的式神,完成我的条件后,我可以解除契约,还阁下自由。” 
   “成为你的式神后,难道我还能反抗你的命令吗?”式神对阴阳师的任何命令都要听从,青年提出的这个交易,对白鹤一点保障都没有。 
   “我不会给阁下下任何命令,阁下依然可以像现在这样自由行走,我可以另外定下一个契约作为约束。”青年自然知道白鹤在顾虑着什么,既然是交易,他当然要给对方平等的条件,“阁下也不想继续被众多家族的阴阳师追赶吧?” 
    “那个要我完成的条件是什么?”白鹤是被说动了,他的确不想在游玩的时候被一群阴阳师打断,挑选一个阴阳师结下式神的契约,暂时躲过这个风头,是个不错的选择。 
    “抱歉,现在还不能说。我能保证的是,这个条件不会很难。” 
    “不难的话,你为什么不自己做?”睁开一只眼看向青年,心里在估量着对方的话的可信度。 
    “这件事只有阁下能完成。”金色眼眸紧盯着白鹤,眼神坚定。 
    闭上眼沉思,听到从不远处传来的另一拨阴阳师的声音,终是下定了决心。 
    “成交。”睁开亮金色的眼,看向这位暂时的“主人”,叫出很早之前就听说过的名讳,“一期一振大人。” 
    “阁下的名字是?”一阵风在阴阳师的脚下腾起,吹起了对方露在乌帽外的碎发。 
    “鹤丸国永。” 
    名是最短的咒,契约结成。 

    “那个条件是什么?” 
    万叶櫻落了,落了一地的缤纷,鹤丸突然出现在庭院里,询问着站在那里的新任阴阳助。 
    “抱歉,现在还不能告诉您。” 
    穿着狩衣的青年抬手招了招,几个纸人就凭空出现在了庭院里,各自拿着一把扫帚,打扫着地上的落樱。 
    “诶——”鹤丸落到万叶櫻的一根粗壮的树枝上,直接坐在了上面,“总感觉被你坑了”。 
    “我可是按照约定给了您足够自由。”抬头看着坐在那里的式神,粉色的花瓣跟白色的身影,倒也相得益彰,“没有骗您。” 
    鹤丸挑眉,对方的确按照了约定给了他足够的自由,这一点无法反驳。 
    “一期哥!我们玩捉迷藏吧!” 
    “抱歉,刚刚接到天皇陛下的召见。” 
    藤四郎们跑入庭院,想要和自家哥哥一起玩,但是一期没空。 
    “我陪你们玩吧。”鹤丸从树上跳下来,伴随着一阵落樱,给纸人增加了不少工作量。 
    鹤丸喜欢人类,特别是人类的孩子,粟田口家多孩子,是他最满意的一点。 
    “诶——”很明显,藤四郎们更想跟自己的哥哥玩。 
    “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点心怎样?”不能跟弟弟玩,只能用另一种方式安抚他们了。 
    “诶——” 
    “一期哥现在是阴阳助了,受陛下重视,是要去工作的。”药研劝说着自家兄弟,看向那个白色式神,“跟鹤丸殿一起玩应该也不错。” 
    “对对,我可以带你们找隔壁家式神拿点心吃!他做的点心很好吃的!”鹤丸也抛出了点心做诱惑,想跟他们一起玩。 
    藤四郎们互相对视了一眼,点点头同意了。 
    “一期哥要好好工作!” 
    “是。” 
   藤四郎们主动地拉过鹤丸的手,一起去玩捉迷藏。 
   ——这是第一年秋。 

    “鹤丸殿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吗?”出去游玩的白鹤翻墙回到了院子里,跟从宫里回来的阴阳师装了正着。 
    “伊达家的那个小孩今天会开口说话了,让光坊开心了很久。”烛台切光忠是隔壁伊达家的式神,鹤丸来到粟田口家没多久之后,就跟他混熟了。 
    “原来如此。”伊达家家主夫人在去年腊月的时候诞下一子,那时一期还去拜会过,逝者如斯,转眼间,那孩子都会说话了。 
    “光坊说那个小孩能见到他,还叫了他。”鹤丸对于消息很兴奋。 
    普通人是见不到式神的,粟田口的孩子能见到他,是因为鹤丸的妖力足够强大,而且契约有所限制。 
    但烛台切不同,他是真正的完全受命于阴阳师的式神,伊达家里的普通人见不到他,能跟他交流的只有阴阳师。 
    现在能有一个孩子跟他交流,鹤丸对这个充满好奇。 
    “原来是有阴阳眼的孩子吗?”一期用手指算了算自家邻居的气运,那是蒸蒸日上。 
    “你要去看一下吗?”鹤丸走到一期面前,拉过他的袖子,准备像之前一样翻墙过去。 
    一期急忙拉住他的手,无奈地说:“我们可以走正门的......” 
    “对!你不用像我一样翻墙。”想起这位阴阳师跟他不同,鹤丸放弃了从墙上走,拉着一期走向大门。 
    式神的确不是一件什么好差事,压制着本性,供人类差遣,化身成纸人,身形再也不能现于世,能交流沟通的人也只有阴阳师。 
    一期有点庆幸当初结契的时候,给了这只白鹤足够的自由——其实也没想过要收复他——只是如果那个推算的结果真的应验了,他需要他帮忙。 
    不过握着手心里这只毫无温度的手,一期想知道他原本的温度——成为式神前的温度。 
    ——这是第二年秋。 

   “真是吓到我了。”一道利刃带着劲风袭来,被白刃挡在了结界外,护住了在里面疗伤的阴阳师。 
    “抱歉,一期在疗伤,我不能让你打扰他。”用刀鞘挠头,脸上充满了歉意。 
    但对方明显不卖账。  
    刀锋跟刀锋对接,带着充沛的妖力,在空中你来我往,鹤丸不让他半分,对方也得不到半寸,阴阳师所在的结界一直在鹤丸的守护范围内。 
    一道带着灵力符咒扑向来袭的妖怪,重伤了他拿着刀的手。 
    鹤丸趁着对方受伤的空挡,提刀刺入了他的心脏。妖怪发出一声尖叫,就消失在了空中。 
    回到地面上,鹤丸看着已经完全恢复的阴阳师,暗自松了一口气。 
    “没事了吧?”鹤丸问道。 
    “嗯,已经完全恢复了。”一期的气色不错,不再是刚刚重伤,一脸惨白的样子。 
    “我发现你每次都很拼命。”鹤丸看着这个阴阳师,有点无奈。 
    从定下的契约来说,鹤丸是可以独自离开一期跑去很远的地方也没关系。 
    但作为式神,鹤丸还是有点式神的自觉的,一期没有离开平安京,所以鹤丸的活动范围也就在平安京之内。 
    只是呆久了还是想走走,所以在一期接到除妖任务的时候,还是会跟着去。 
    所以,这已经是他第无数次跟着阴阳师外出除妖了。 
    “吉光的荣耀,我不能丢。”这是父亲亲自传给他职责,他不能给父亲丢脸。 
    “那你的弟弟们还管吗?”以刀驻地,鹤丸以手撑刀,站在那里休息。 
    “弟弟们当然也要。”一期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,然后眼尖地看到了鹤丸身上的小花圈,好奇地问道,“那个是?” 
    “当然是给乱的手信啊。”鹤丸拿出红花结成的花圈,戴在头上给一期看,“你的,应该还没挑吧。” 
    一期一看,红花与白鹤,十分相配,低头笑道: 
    “现在就去挑。” 
    ——这是第三年秋。 

    八月十五,月上高楼,映着那庭中永不枯萎的夜樱。 
    “月见节?”鹤丸好奇地看着手里的团子甜点,重复着一期提到的节日。 
    “是,是从大唐传来的节日。”一期煮着茶,这是天皇今天赐下的,“还要这个茶也是。” 
    “哦豁,有趣有趣。” 
    把月见团子放入口中,黏黏糊糊的糕点,又有香浓的红豆馅,让鹤丸吃得极为满意。 
    “所以,月见节算是节日吧?”鹤丸喝了一口茶,苦涩却又甘甜。 
    “嗯,是家人团聚的节日。”一期用瓷碗盛着茶,送入口中。 
    “是节日,那应该喝酒!”快速喝完手里的时候茶,鹤丸抬手弄来了一坛酒,拍开封泥,倒进了碗里。 
    “你要吗?”把酒坛递给一期,问道。 
    “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能喝。”一期很无奈,却也任由鹤丸把他手里的茶碗拿走。 
    扬手一道,碗里的茶就被倒在了院子里,丝毫不管茶叶在这时候的珍贵。 
    “还是要喝一点的。”虽然是这样说,但碗里的酒量并不止是一点。 
    一期无奈地接过,一口一口地抿着。 
    鹤丸直接拿着酒坛喝着,不一会,坛子就空了,哐当地倒在地上。 
    一期放下手里的酒,抬手接住醉酒的式神,把他的头放在膝上。 
    入秋了,风有点凉,喝了酒之后,身子在发烫,倒也不怕这点凉意。 
    眼里的月变得朦胧,蒙上了一层水雾,大抵是真的一点酒都受不了。 
    低下头,唇贴上一片柔软,鼻尖萦绕着一股气味。酒气和式神身上的气息糅合在了一起,比那几口酒还要霸道,搅得脑子更加不清醒。    
    是真的醉了啊。 
    ——这是第四年秋。 

    在侍女的尖叫声中,一只厉鬼从妃子身上跑出,叫嚣着往天皇所在的方向跑去。 
    一张符纸带着光飞去,正中厉鬼的额,饿鬼瞬间烟消云散。 
    “陛下,已经安全了。”一期再审视了一遍宫内,确保没事了之后,向身边的天皇汇报道。 
    “不亏是朕的左大臣。”天皇毫不吝啬地给予一期夸奖。 
    “陛下谬赞了。” 
    “你辛苦了,想要什么赏赐?” 
    一期的眼神暗沉了下来,之后又立刻恢复了原本的温和。这是一次试探,一期已经位极人臣,再拿什么奖励,就是贪得无厌。 
    “这是臣的责任,不需要什么赏赐。” 
    “不不不,还是要的。”天皇对这个“赏赐”很执着。 
    一期无奈,只能选了个不痛不痒的:“那能给臣赐多几天假期吗?弟弟们一直吵着。” 
    “完全没有问题。” 
    “谢陛下。” 
    阴阳师跟在侍女的身后离开了宫殿,天皇深地看了阴阳师的背影一眼,然后压低声音,问身后的人:“你怎么看?” 
    “臣认为,此人不得再留。”右大臣拱手行礼,向天皇进言。 
    “为何?” 
    “一期一振已经晋升到了左大臣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。又有极高的阴阳道天赋,要是哪天在宫殿里放入一只像今天这样的厉鬼......”右大臣沉默了一瞬,又继续道,“除了他无人能捉,恐怕陛下您......” 
    有些话不说尽比说尽了更可怕,天皇沉下了脸,皱起了眉,又说出了他的顾虑:“他父亲支持了朕上位,朕......” 
    “这些年来,陛下一直提拔他,怎么也还清了。”右大臣说道,“他手里的那个白鹤式神,战斗力极强,又一直不受约束。而且,粟田口家跟伊达家走得极近,陛下忘了吗?” 
    伊达家势力不算太大,但家学渊源,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,之前在各种斗争中一直保持中立,若是被拉拢了,怕是不好对付。 
    “朕知道了。”舒展了眉,露出了一个笑容,挥手给右大臣下交待了一个任务,“这件事就交给你了。” 
    “臣遵命。”右大臣垂首行礼,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脸,也遮住了他的笑容。 
    风把两人的对话复述给了站在宫门的人,让他上车的动作停了下来。 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看着他停了下来,坐在车内,正向他伸手的式神好奇地问。 
    “不,没什么事。”握上鹤丸的手,坐上了车。 
    一期心里也做了一个决定。 
    该来的,还是躲不过。 
    ——这是第五年冬。 
    正值腊月,一年中最冷的时候,又是最接近春季的时候,屋檐上能结出冰凌,又能碰到暖阳,光线照在上面,折射出一片晶莹的光。 
    封闭的室内,突然刮起了风,不似屋外季节寒风的冰冷,只是轻轻的一缕,不带任何温度。 
    风在火钵前掠过,点燃了里面放置的木炭。这缕风又在其他的火钵上走过,炭火一个接一个地缓缓生起。 
    木炭在燃烧着,一同加热着屋内的温度,尽力驱赶着冰冷。 
    房间中央烧得最旺盛的火炉上,出现了一壶水,壶底完美地跟火炉架的支点接触。 
    一把扇子出现在火炉旁,满是节奏地扇着风,扇出了点点星火,也把明火扇得更旺了。 
    壶里的水烧开了,屋外也传来了脚步声,扇子凭空消失在空气里,火炉旁多出了两个坐垫,还有一套茶具。 
    障子门被拉开前,那缕风就消失了,隆冬的寒风随着门缝进来,一下子就被屋内的暖气同化了。 
    “大冷天的就不应该出门,果然还是室内暖和。”一道声音打破了房间原本的安静,穿着白色羽织的青年盘腿坐到了坐垫上,伸出戴着手甲的手,在火炉前取暖。 
    “从鹤丸殿这里听到这句话,感觉没什么说服力。”一期遵守了约定,鹤丸成为他的式神之后,没有对他下任何命令,也没有限制他的行动。 
    鹤丸经常往外跑,虽然普通人看不到式神,但同时作为大妖,他总有显形的办法。 
    “我是对人类感兴趣,但并不代表我喜欢在大冬天看到那些表里不一的贵族。”撑着头看着徐徐燃烧的炭火,不屑地说,“表面上敬畏鬼神,又能在下一秒残杀同胞。” 
    “这就是人类。”一期亲自煮起了茶。 
    这种由从大唐回来的僧人一道带回的饮品,很快就在宫廷流行起来了,天皇给倚重的大臣都赐了不少茶叶,一期作为左大臣自然拿到了一份。 
    “还是集市上的可爱一点。”一期煮茶的手法娴熟,鹤丸就坐在对面看着他的动作,难得的安静。 
    鹤丸对这种从没见过的饮品充满兴趣,刚入口的时候苦涩,喝下去之后却只留有回味的甘甜。从来源到口感,都完全符合他爱惊吓的性子。 
    毕竟是位特殊的式神,阴阳师在满足他愿望方面都很慷慨,所以茶一直备着,喝完了也不吝于花大价钱去买,亲自煮茶也是一件常事。 
    “看来鹤丸殿是不会错过今晚的庆典了。”快过年了,生活在平安京的人定会弄一场庆典来庆祝今年的丰收。 
    “当然。”接过对方递来的茶碗,刚煮好的茶还冒着热气,盛着茶的瓷碗也被传上了一样的滚烫。 
    “那弟弟们就交给您了。” 
    “嗯嗯。” 
    阴阳师家里有很多孩子,式神刚来没多久就跟他们打成了一片,有时出去集市,都会带上几个一起去玩。 
    式神是不会伤害他们的,阴阳师自然也放心。 
    喉咙感到一阵痒意,一期捂着嘴咳嗽了几声,引来了鹤丸担忧的目光。 
    “生病了?” 
    “不,只是觉得喉咙痒。” 
    鹤丸点点头,饮着茶,好奇地问道:“阴阳师会生病吗?” 
    “哈哈。”一期忍不住轻笑,“阴阳师也是人,当然会生病。” 
    “是吗?你们会驱使式神,会驱魔除妖,会占卜。”说到这里,鹤丸抬眼看向对面的青年,“五年了,连样子也没有变。” 
    转眼鹤丸就在阴阳师的家里呆了五年。 
    青年在收复白鹤当式神后,就当上了阴阳助, 
一直受到天皇重视,甚至入政。 
    五年来不断得到晋升,成为了左大臣,在阴阳寮里做起了天文博士。 
    时间就在这里流逝,少负盛名的阴阳师为了一方权势。外貌跟身上的一番风度却没多大变化。 
    “但事实是,我确实是一个人类。”一期抬手给自己也倒了一碗茶水,调侃道,“再过三十年,鹤丸殿看到的就是一个老头在给您煮茶了。” 
    “要是变老头了,就换我给你煮茶好了。” 
    “那真的是不甚感激。” 
    受到冰凌折射的阳光,穿过了障子门上糊的纸,照到了茶碗上。 
    鹤丸抬头看着映在门上的淡淡雪影,突然问道:“那个条件是什么?” 
    这个问题,鹤丸其实很久没问了,刚来的时候每天都会问一遍。 
    后来跟隔壁家的式神混熟了,还有陪着粟田口家的孩子玩耍,或者跟着一期去其他地方除妖,问的频率渐渐少了。 
    这是他今年第一次问这个问题,所以有点突然。 
    一期听到这个问题却没有感到惊讶,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神神秘秘地没有回答。 
    “今天就可以了。” 
    “诶?”听到了预料之外的回答,鹤丸愣住了,刚想追问,却被几道声音打断了。 
    “鹤丸殿!我们一起去庆典吧!”乱拉开了障子门,身后还有几个孩子,他们来找鹤丸一起去庆典。 
    鹤丸转头看向那几个孩子,然后又看向一期。 
    “去吧,回来之后,我再告诉您那个条件。”一期招手,让纸人往火钵里加了块炭,维持着炭火的温度。 
    “好。”鹤丸应下了,放下手里喝剩一半的茶碗,拿起手边的刀,站了起来。 
    “弟弟们就交给您了。”一期依旧坐在那里,每年这时候,天皇都会设宴遍请大臣,一期在等宫里的来人。 
    “交给我你就放心吧。”鹤丸整理了一下衣服,就向门外的孩子走去。 
    藤四郎们向留在家里的哥哥挥手:“今晚见,一期哥。” 
    “玩得开心。” 
    “是。” 
    障子门被关上,安静回归了室内。 
    抬手一招,对面剩下的半碗茶就落到了手上。 
    瓷碗的边缘是温热的,触之不烫,暖意从手心一直传到心底。 
    清楚这是碗里热茶传出的温度,但一期乐意把这当成是那位白鹤式神留下的余温。 
    “主人,右大臣来了。”一阵风动,一道声音凭空出现在室内,提醒着呆坐在那里的阴阳师。 
    “除了他,还有谁?” 
    “还有三大家。”那道声音毫无起伏,生硬地回答着阴阳师的问题,丝毫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 
    一期闭上眼,一道接一道符咒从袖口里飞出,贴到了屋子的各个角落,又消失不见。 
    没有身形的式神被这一瞬的气势压得发出一声闷哼,随着符咒消失在屋内,又松了一口气。 
    一期睁开眼,盯着手里的茶碗,抬手把碗送到唇边,把剩下的半碗茶一饮而尽。 
    用袖子擦去唇边溢出的茶水,把茶碗稳妥地放在地上,金眸看向式神的所在的地方,声音不复平日的温和: 
    “让他们进来。” 
    “是!” 
    
    鹤丸在一个摊子上买了几袋点心,给自己留了一袋,剩下的都给了藤四郎们。 
    穿着重重棉衣,裹成一团的孩子在各个摊位间穿梭,看艺人表演,很快散在了拥挤的人群里。 
    鹤丸寻了个地方坐着,他在每个人身上都放了一缕妖力,无论谁遇到什么事,他都能知道。 
    雪变小了,参加庆典的人也越来越多了。 
    鹤丸很喜欢坐在一个僻静的地方观察人类,这看上去跟他平日所说热爱人类的作风不符,可事实上就是这样。 
    比起融入这些人类,他更喜欢观察。游走在各个国,乡野河流、乡村城镇,他都走过,但从没想过留下。 
    天皇的那道诏令,他成为了一期的式神,所以才会在这个地方呆那么久。 
    他只能观察这里的人类,一期一振是他整个妖生里观察得最久的一个。 
    虽然只有五年,但这观察的时间是真的久,久到鹤丸习惯了这里的生活,染上了不少人类的习惯,久到开始期待下一个除妖任务,想着要给藤四郎们带什么礼物,久到—— 
    在听到说今天就可以解除契约的时候,他竟然不觉得高兴。 
    叹了一口气,呼出了一团白雾,不久又散在了空气里。 
    抬眼看到隔壁伊达家的式神在人群里四处张望,像在寻找什么人,于是扬起一个笑容,向他招手喊道:“哟,光坊,你也来看庆典吗?” 
    烛台切听到喊叫,转头看到鹤丸,着急地向他跑去。 
    来到鹤丸面前,气息还没平复,就说道:“鹤先生,我看到右大臣带着三大家进了粟田口家!” 
    右大臣是当初鹤丸看到的那个穿深色狩衣的男子,他一直跟一期不对付。 
    “诶?”鹤丸听到这个消息,不禁皱起了眉。 
    “因为对方带了不少阴阳师,我不能靠太近,所以不清楚他们的目的。但是......”烛台切说出他在主人那里听到的消息,“主人说是带着天皇的诏令。” 
    粟田口家家学渊源,上一任家主吉光是现任天皇能上位的一大支持者,一期刚接任就受到的极大的倚重,除了自身能力外,有一大部分是上任家主的原因。 
    然而,在阴阳道上的极高天赋,和现在的位极人臣,终归是权势过大,引起君王猜忌。 
    “我现在回去!”鹤丸扔下手里的点心袋子,拿起刀,“那群孩子先帮我看一下。” 
    “好!鹤先生你也要小心!” 
    “嗯。” 
    鹤丸赶回粟田口家宅,以往遍布在各处的式神,现在都感觉不到气息。现在这里是前所未有的安静,安静得让人心惊。 
    抽出刀,寒芒折射出一道光影,映出了皑皑雪花。 
    右大臣死在了廊边,狩衣上的伤口,鹤丸认得,是一期常用的式神造成的。 
    鹤丸带着点希望往之前的房间走去,却看到 障子门和窗户都已破碎,残破地挂在那里。 
    这个家族的阴阳师独有的气息不似之前那样浓郁,鹤丸心中一惊,连忙跑进屋内。 
    门框与窗棂的碎片铺了一地,炭火现在还尽职地燃烧着,却是挡不出吹来的冷风,变得越来越弱。 
    “一期!”鹤丸冲向倒在地上没有声息的人。 
    跪在一期身边,鹤丸紧张地看着他。 
    听到鹤丸的声音,一期眼皮一动,一番挣扎,终于睁开了眼。 
    金眸定定地看着眼前人,尽力地露出一个笑,刚想说话,却是吐出来一口血。 
    这口血带着温热,染上了鹤丸的白色羽织,还有一期的白袍也难逃一劫。 
    式神自身是没有温度的,鹤丸感受不到自己的温度,所以他很喜欢触碰有温度的事物,只是这手上沾着的血,并不在他愿意触碰之列。 
     “喂!”鹤丸抬手想擦去他嘴边的血迹,却被抓住了手。 
    “弟弟们呢?” 
    “还在庆典上,光坊看着他们。” 
    “那就好。” 
    用尽最后的力气结印,那条链接着两人的契约解除了。 
    “您自由了。” 
    “请您保护好他们。” 
    “鹤。” 
    鹤丸这一次深刻感受到阴阳师也是人类。 
    闭上的眼再也没有张开,消散的气息再也没有聚拢——还有那份断掉的契约。 

    “那个阴阳师最后怎么样了?”蓝发的高中生用手撑着头,坐在吧台边,向青年询问那个阴阳师的结局。 
    “死了。”青年摇晃着手里的雪克杯,让奶脂跟茶充分的融合,回答了少年的问题,“式神把他葬在了春季第一棵盛开的万叶樱的树下。" 
    “欸——,好可惜,还以为阴阳师会死而复生之类的。”少年失落地趴在吧台上,对这个故事的结局并不满意。 
    “哈哈,阴阳师是人,不是什么妖魔鬼怪。是人就要经历生老病死,死了之后也不会复活。去往三途川的路,可是单程的。”拿出少年惯用的瓷杯,在杯口加一个滤网,把杂渣阻隔在杯外,余下浓香的纯粹。 
    青年的话让少年沉默了一阵,随后轻松一笑,用羡慕的眼神看向青年:“鹤先生好厉害,总能知道那么多故事。” 
    “多看书就好了。”鹤丸给瓷杯插上一根吸管,放到吧台上,推到少年面前,“做好了,贞坊的奶茶。” 
    “谢谢。”兴奋地接过奶茶,小贞向鹤丸挥手,“那我去看书了!” 
    “小心点,奶茶还很烫。” 
    “是~” 
    看着小贞捧着奶茶走进吧台附近的书架里,鹤丸回头看向一直坐在吧台边没有吭声的男人,感叹道:“你家孩子还是这样活泼啊,光坊。” 
    “嗯。”烛台切看着小贞消失在书架后,转眼看向安静地坐在窗边看书的大俱利,露出了一个笑容,透露着一点欣慰,“我的‘消失’没有对他们造成多大影响,实在是太好了。” 
    “只是暂时失去了阴阳眼,他们会恢复的。”鹤丸拍了拍烛台切的肩,安慰道。 
    “但愿。”烛台切叹了一口气,然后想起了某件事,迅速转移了话题,“话说,鹤先生,这一任的阴阳师要来了吧?” 
    “嗯,就在今天哦。”打开水龙头的开关,一注清水从中流出,鹤丸在洗手池里清洗着刚用来泡奶茶的用具。 
    “希望不是跟上一任一样的性子。”上任阴阳师年轻的时候可实在让人头痛,当然,老了之后也没多让人省心。 
    妖怪与阴阳师最盛的时代虽然早已过去,但既然妖怪能活到现在,那负责除妖的阴阳师自然也能有一份传承在。 
    只是这份传承不能让普通人知晓,就像妖也不能再随意现世。 
    鹤丸一直在守护这份传承,即使那个阴阳师已经逝去,他也不再是那个阴阳师的式神。 
    “呀咧呀咧,他到了。”感受到那个家族独有的气息,鹤丸看向门口,等着这一任的阴阳师推门而入。 
    门框与铃铛碰撞发出一声翠响,外面的冷气随着来人一同进入了店内,与暖气碰撞化成了清晰可见的雾气。 
    摘下帽子,露出一头水蓝色的短发,刘海下的金眸与记忆中的那抹重叠在一起。 
    “我是一期一振,是粟田口家新任的阴阳师。” 
    嘴角弯起的弧度,还有眼里温和的笑意,都跟百年前的别无二致。

    “好久不见。” 
    “鹤。” 
    名是最短的咒,阴阳师生前最后的一唤,解了一个契,又结下了一个约。 
    此约无解。

——END——

•感觉像个恐怖故事🤔 
•又可以进行各种意义上的延伸了......(小声逼逼)
•最近写文一些用词一直在重复,想不到新用词,绝望
•累死了,躺几天 (=_=)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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