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一期鹤】七月流火（试阅）
•一期鹤
•阴阳师一期X式神鹤
•人物属于刀乱，OOC属于我
*半架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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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是七月，各处的樱花都早早地谢了，唯有五条东京极的一处宅邸里，还盛开着灿烂的八重樱。
这十分不合时节，但联想到宅邸主人的阴阳师身份，这又十分合理了。
池子里的未草已经合上了它纯白的花瓣，在荷叶的托举下，静静地在水面上沉睡。
紫色的花菖蒲和白色的半夏生交织在池边，随着夏风摇晃着身姿。
七月流火，叫不出名的草丛里，蝉鸣日渐稀疏了，吹来的风也开始带上了凉气。
无人驱赶车前的青牛，但牛车还是乖巧地停在了宅邸前，一期从车上下来，在唐衣女子的迎接下，进入到了宅子里。
换下黑色的官袍，穿上简便的水干，乌帽也不带了，长发披在身后，被黑色的发绳扎着，发绳上的两颗紫色圆珠垂在两旁。
他靠坐在外廊的廊柱上，享受着难得的休息与清凉。
月前，宫中怪事连连，所针对的都是天皇，这让阴阳寮里的阴阳师一众都忙得脚不沾地，每日每夜地在寮里用式盘占卜推算，清查大内各处。
好不容易排查完毕，还未得喘息，就到了盂兰盆节，阴阳师们要准备祭祀的仪式，于是便继续忙碌着。
如今祭祀和宴会都已结束，清凉殿也安静了下来，一期才从宫中回到了宅邸。
一期坐在外廊上，张望着室内，却看不到鹤丸的身影。
这段时间工作繁忙，要么就是在阴阳寮，要么就是在京中东奔西跑，鹤丸就跟在他身边，在他书写的时候研墨，在他除妖的时候斩魔，用那把寄身的朱红色的太刀。
方才在清凉殿的时候，鹤丸也隐身在一旁，饶有兴趣地看着殿前的舞蹈，端酒的女官来来往往，殿下的官员觥筹交错，就是没人注意到他半分。
直到宴会落幕，众人皆散，一期要寻他一起归去的时候，反倒不见了踪影，以为他先行一步回去了，到家后却还是没见到。
其实寻不着鹤丸是常有的事，由鹤化身的妖，依旧带着鹤的性子，热爱四处巡游是他的本性，但一期今日却特想寻他，在注意到他独立在人群外之后，在这为鬼庆祝的节日里。
“哟，你已经回来了啊。”正想着，鹤丸就出现了，坐在那棵八重樱的一枝粗壮的树枝上。
“鹤丸殿。”一期从外廊上起来，走到了树下，抬头看他。
“你想去吗？”
“去哪里？”
“百鬼夜行。”
鹤丸从树上跃下，带落了一地樱花，落在了芳草上，还有树下的人身上。
“百鬼夜行？”
“你带我去参加了人类的庆典，我当然也要带你去参加属于妖的庆典啊！”
挂在樱花上头的明月，透过缝隙洒下都清辉，还有在黑夜中依旧明亮的金眸，一同在发出邀请。
“要去吗？”
“好。”
于是牛车从五条东京极出发了，依旧没有人牵引着青牛，一路往京外走去。
牛车在森林的入口前停下，他们从车上下来，沿着那蜿蜒小道走进林里深处。
一期给自己披了一件外衣便出来了，出来前给一张纸施了咒，用它遮挡双目，掩盖了自身属于人类的气息。
大抵是盂兰盆节的缘故，林子里的气息比以往更为阴森了，到了深处，还起了一丝薄雾。
一阵喧闹的声音传来，拐过一个弯，眼前就出现了一片光亮。
那是一块由数目繁多的几帐隔开的广阔的空间，通红的灯笼在树木间悬挂，各类妖物聚在一起，在拼着酒量。
“鹤丸大人！”有妖注意到他们的到来，愉快地向鹤丸打起了招呼，带着冲天的酒气，赫然是已经喝了不少。
“鹤丸大人！”
“鹤丸大人！”
随着一声招呼，越来越多的妖也发现了他们，气氛更为热烈了。
“这位是......？”众妖给两人让出了位置，有妖注意到了鹤丸身后的人，便好奇地询问道。
“这是我朋友。”鹤丸这样介绍道。
“初次见面。”一期礼貌地向席上的众妖招呼道。
“那这位大人的名字是？”小巧的纳豆小僧把两副崭新的碗碟放置在他们面前，举起桌上的酒往他们的杯子里面倒，他在宴会上一直充当着服务的角色。
“他叫天下一振。”鹤丸给一期弄了个假名，阴阳师的名讳可不能出现在这里。
注意到一期的酒杯已经半满，鹤丸制止了纳豆小僧：“他不能喝酒，给他倒一半就好了。”
“呵呵。”随着鹤丸的话音落下，宴会的另一边就传出了一声嗤笑。
“这么威武的名字，却连酒都不能喝吗？”一只有着猪头人身的妖，正斜着眼看向这边，一边说话还一边把面前的碗往嘴里送，酒酿从唇缝流出，淋湿了大片桌面。
“谷秃，你哪来的脸面说这些？也不知道是谁长得威武雄壮的，遇到阴阳师还不是滚得比谁都快。”这说话的是个女人，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半边脸，一袭薄薄的单衣勾勒出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，毫不留情地嘲讽了那只猪头。
“你！”一阵哄堂大笑中，谷秃显得有些恼羞成怒。
“依我看，还是不要按名字外貌之类的去判断实力为好，这位大人既然是鹤丸大人的朋友，实力自然是跟鹤丸大人想当的。”
“哼！”谷秃放下手中的碗，拎起身边的大锤放在桌子上，“你敢跟我打一场吗！”
这句话是对一期说的。
“......”数道目光集中在身上，一期只是沉默着，有点犹豫。
“喂！你是不敢吗？”
“简单露一手就好了。”鹤丸覆在他耳边，轻轻地说道。
“好。”一期应了下来，从席中站起。
鹤丸递给他刀，被他拒绝了。
弯腰拾起一片落叶，口中低念着咒语，把树叶往谷秃所在的位置抛去。
树叶轻飘飘的，却也没落地，一直飘到了谷秃面前，然后化成了利刃，划破了他拿着锤子的手。
“噢！”一声哀嚎，锤子被放开了，落到地上还发出了巨响。
宴会上发出了轰然的掌声，赢家的情绪没有多大变化，白纸挡住了眼，只能看到他弯着的唇，轻轻说了一句：“点到为止，不能扫了大家兴致。”
“我认输！”了解到了实力悬殊，谷秃干脆地认输了，用没有受伤的手举起酒碗，“喝！”
“我代他喝。”鹤丸举起了手中的杯，一饮而尽。
气氛热烈了起来，纷纷赞扬起一期的实力。
“这位大人实力真是强大啊！”
鹤丸喝着酒，不嫌事大地接了一句：“当然！他可是打败过阴阳师的！”
“哇——”鹤丸这句话一出，就引起了众妖喧哗。
一期心中多少有点哭笑不得，但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意，在其他妖看来，那是一副高深莫测。
某方面来说，鹤丸说的也是实话，所以也算不上是骗妖，于是就变得心安理得了。
经过这样一个小插曲，众妖又继续了酒宴。
美艳的女鬼在众妖的起哄下翩翩起舞，其貌不扬的鬼怪在旁和歌，酒杯相碰，美酒从杯沿甩出。
百鬼在夜宴，映着那通红的灯笼，一时竟与清凉殿上的宴会无异，甚至更自在了几分。
一期一言不发，慢慢地喝着那半杯酒，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场百鬼夜行。
鹤丸在与妖拼酒，与妖谈笑，甚至受邀，在月下弹了一曲琵琶。
清辉洒下，被灯笼的光削弱了几分，横抱着雕着漂亮纹饰的琵琶，拨子在琴弦上拨动着，奏出欢快又热烈的乐声，引得一众欢呼。
就这样看着，饮尽了半杯酒，他也没给自己续一杯，反而是坐在位置上沉思着什么，在鹤丸看来他就是在发呆。
所以鹤丸把他拍醒了。
周围已经倒下了一群醉酒的妖，还有几个酒量稍好的，在远处你一杯我一杯地对饮着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难得参加一次百鬼夜行，而你却坐在一边不说话。”
“我只是在想，妖与人类好像并没有多大区别。”
“嗬？”
“您看，两者都爱热闹，都爱开宴会，都会有矛盾冲突。”
“但是，妖可没有人类这样矛盾。”鹤丸拿起酒壶给自己倒酒，刚好倒满一杯，酒壶就见底了。
“矛盾吗？”
“我们可是会直接表达自己的，人类却不是。”抬手招来纳豆小僧，让它把酒壶满上。
“人类是怎样？”
“恋慕着一个人不肯直说，厌恶着一个人也不肯直说，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里，自己在揣测他人的心思，他人也在费尽心思地揣测你的。”
“的确是这样子。”清凉的夏风袭来，夹杂着浓郁的酒香，吹起了鬓边的发丝，“要是人类直接表达自己的心思，会引发更多的争端的。”
“所以才说你们人类麻烦。”手肘撑在桌上，手托着头，侧过脸看着一期，“看不顺眼了打一架就好了，没什么事情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。”
“要是打输了呢？”
“不服输就回去练练再打一场，服输就一起坐下喝一壶酒，就这么简单。”
“真轻松啊。”
“对吧！”痛快地饮下一杯酒，鹤丸继续说道，“而你们人类却要设下各种陷阱，想出各种阴谋，去引诱自己的敌人踏入，甚至不息求助妖怪。”
“对啊。”
“说起来，这也是你们人类矛盾的地方。”
“怎么说？”
“明明惧怕妖怪，却还是会去求助妖怪，仅仅是为了谋害自己的同类。”
“的确。”一期点点头，附和着，“我们还会伪装。”
“对！就像结野，我看过他在贺茂面前毕恭毕敬，转过身就变了一张脸，但是他对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好脸色。”
“哈哈哈哈。”一期只能觉得哭笑不得。
“心中对同类的嫉恨超过了对妖怪的恐惧，真是可怕，但是又无聊。”
“无聊吗？”
“你们的人生就只有短暂的几十年，却可以为了一时的嫉恨，去花费半生甚至一生的时间去报复。这样浪费短暂的人生，难道不无聊吗？”
“但人类就是这样沉浸其中。”
“所以我觉得人类也很有趣。”
“有趣？”
“对啊，你们人类的复杂与矛盾在我们看来是有趣的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大概是因为我们不理解？”鹤丸徐徐地给杯子斟酒，“不理解人类为什么不能直白一点，不理解为什么要委婉的表达爱恋，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嫉恨。”
“所以您才想观察人类。”
“对，要是能体验一番，那就更好了。”
“哈哈哈，我放心了。”一期笑了出来，带着一种释然的感觉，“原来鹤丸殿在清凉殿的时候，是这样的心态。”
“什么？”举着酒杯的手顿住了，鹤丸疑惑地看着一期。
“在清凉殿的宴会的时候，我看到鹤丸殿独自坐在那里，我就想知道，‘鹤丸殿这时候在想什么’。”
“当然是‘原来这就是人类的宴会啊’这样的想法啊。”
“独自坐在那里，没人注意到您，难道就不会觉得孤独吗？”
“可是，我百年来都是这样的啊。”鹤丸说得自然，一点其他的情绪都没有，“之所以会产生孤独，是因为不能融入同类吧？但妖与人并非同类，那妖在人类的宴会上怎么会产生孤独呢？就像你坐在这里，想到的也是‘妖怪原来是这样的啊’，而不是‘我很孤独’吧。”
“的确。”
“妖怪观察着人类，人类也是在观察着妖怪，所以诞生了‘阴阳师’这个能跟妖怪接触的职业。你会来百鬼夜行，不就为了观察妖怪吗？”
“不是哦。”
“哈？”鹤丸说得正起劲，就被一期这一句否定给噎住了。
“我是来观察您的。”
鹤丸想起刚刚一期提过的问题，愉快地笑了出来：“哈哈哈，真是直白啊，一期！”
“鹤丸殿刚刚不是说要直白点吗？”
“看来你的担忧担忧有点多余。”
“的确。”
夏风吹来，吹起了那张白纸，淡色的金眸注视着鹤丸：“鹤丸殿觉得，人类跟妖怪会互相恋慕上吗？”
“......”鹤丸被一期的问题弄得一愣，思考了一阵后说道，“我觉得，人类跟妖怪虽然是在互相观察，但也是在互相排挤。”
“......”
“你看，我在人类的宴会上要隐身，你在这里也要隐藏气息吧。因为一旦暴露，就会陷入危险。”
“......”一期沉默了一下，然后说道，“但我觉得可以。”
“怎么说？”
“既然无情的时间也能被感情打破，那人与妖的界限当然也可以。”
“有道理。”
“所以我觉得妖跟人类也是能产生感情的。”
“那我就期待看看。”
百鬼的盛宴还没结束，空了的酒壶再次被满上。
“说起来，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？这是看上我了吗？”
“......”一期沉默了一瞬，随即笑了出来，拿过桌上的酒壶，给鹤丸满上了酒，“是啊，我看上您了。”
“嗬——，刚才真是白夸你了。”
“鹤丸殿不信吗？”
“据我观察，你们人类这时候说出的话都不能信。”
“哈哈哈哈。”
“所以你为什么要问这个？”
“我是人类。”
“所以是不打算说了吗？”
“......”
“你们人类真麻烦。”
“哈哈。”
人类爱把情绪藏心底，所以作为一个人类，那一瞬间产生的情感，就不说出来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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